我养的第一条金鱼死了,因为我太久没清洗鱼缸,又忘记把氧气管放进去。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腐烂的味道,打开鱼缸就冲了出来,片刻后我就分不清腐烂的是缸上的污秽、金鱼还是我了。他们都腥臭着。
   似乎由内而外烂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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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夕阳是火烧的,路灯缀在上头,电力产生的光线和垂死的日光交织着,全映入了我的双眼,这种光还能见到几次?就像他俯下身,把我银河似的思想铺开,再肆意地编织着什么。
   有点冷。
   我忘记戴围巾,也没有帽子遮挡朔风。
   我突然想顺着这条路一直走,看路的尽头是海还是孤灯。好远,我大概一辈子也走不完,但是家里有我还没写完的字,没通关的游戏,只读了一半的书。
   回家的路很短很短,反复走过百八十遍。
   有喧闹的声音,在吵架还是倾诉,叫卖还是寻觅着谁。我听不清,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年轻,他一个人就能成为我生活中喧闹的声音,但是字和音都碎掉了,我再拼不起来。日光已经死了。
   我刚刚把我养死的第六条金鱼扔进厨余垃圾。
   我投喂得太多,装鱼食的袋子没放稳,在我不经意间泡进了缸里,鱼食填得密,它吃不下,又无法呼吸。于是我养死了第六条金鱼。
   开门回到家,乱七八糟。这样的生活是浑噩的吧,他肯定会笑我。希望有人能骂醒我。在玄关蹲了一分钟起身,又觉得我清醒着呢。
   这样的生活算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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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我的家杂乱,如果扔在各处的东西都被涂上青色,那么这就是我害死过两条鱼的鱼缸。现在漫无目的发愣的我,就是我养过六条的、华而不实的金鱼。
   我把鱼缸拿到了卫生间,打算等会清洗它。
   因为很明显,我养不活金鱼。
   看一眼鱼缸,金鱼草不用拔了,那抹装饰用的颜色已经烂臭到可以直接扔掉了。味道好大,似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腥味。好难闻,不过也没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嫌弃这股味道了。
   突然想到他说我的鱼很傻,呆愣愣的,不会吐泡泡也不喜欢在鱼缸里打转。我回他说鱼缸就这么大,它知道它转不出去。也没必要说话。
   那是第一条鱼,在七个月前就死了。
   啊,电脑的流动壁纸是银河的照片,像一个涡旋。
   他喜欢银河,喜欢那里头每一颗星,无论行星,白矮星甚至黑洞,他喜欢那个涡旋。涡旋,涡旋,七个月前的那一天于我而言也是一个涡旋。被卷入,撕扯,呜咽都四分五裂。
   再被砸回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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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顶楼的风很冷,日光早死了,被灯光埋葬,天是暗蓝色,光污染后的云晕着荧光。好高,好像整个世界有一半都在我面前了,伸手就能触到对面的写字楼,玻璃板冰凉的触感传过来,白鸟无比自由。
   睁眼却见着手落了空,冰冷的只是刀子似的寒风。
   他说我的思想是银河。
   可我的家是鱼缸。